【完结】魔女买到一个黑发奴隶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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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D影像里的莉莉安满头银丝，和你在航行日志里看到的年轻天才科学家不一样。
这个时代很少会有让自己衰老的人，但莉莉安看上去优雅又慈祥。
你心生亲近。
Morgiana，她这样称呼你。
「你能解开这个盒子，说明你还没有被污染，这真是个好消息。」
她笑得弯起了眼睛，你无端地感到一阵的亲切。
她告诉了你普罗米修斯没有给你的说的事情。
在X区域发现生命源的时候，当时官方还并未对X区域进行危险分级，出于系统设置，普罗米修斯对这场探索活动的危险标定为C级。
飞船上所有人都反对继续进行探索，但普罗米修斯执行了最高权限，强行进入了X区域。
与普罗米修斯所说的一样，他们的飞船在X区域中心处遭遇了高维生物。
祂并不是友善的高维生物，祂比有记载的高维生物都要强大。
X区域的时空被扭曲，进入X区域的飞船几乎是直面了祂。
幸运的是，纳斯号从祂的手里逃了出来，安全后莉莉安对飞船上的所有人都进行了身体检查。
无一例外的，飞船上的所有人都遭到了一定程度的污染。
那是一种很奇特的基因变异，书籍里记载着魔法在降临在了每个人的身上。
有的人变得更加聪明和敏捷，有的人失去了嗅觉和味觉，但换回来更好的天赋。
好在那些污染源并未深入人体，莉莉安和飞船上幸存的医生及时地将它们给剥离了出来。
随后就是和现代人类的漫长交涉。
最后纳斯号被官方回收，飞船上的人在接受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隔离后开始融入现代社会。
所有人都以为是新生活的开始，莉莉安是最先察觉不对的。
她在虚拟交互网络上发现了普罗米修斯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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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探索时代后，人类和人工智能曾经爆发过小面积的冲突，最后都以人类胜利告终。
这些胜利的代价是人类不再发展人工智能，只保留单一的算力，从生物机械时代彻底转向了生物基因时代。
纳斯号是在木星附近被发现的，官方很快上门带走了他们。
经过漫长的谈判，全员与官方交涉结果是交出飞船。
像普罗米修斯这种高智慧的人工智能，被官方回收后只会被销毁或者封存。
除非是发生逃逸的意外。
莉莉安并没有直接和普罗米修斯产生联系，无论是逃逸还是被控制，把自己暴露在对手面前都不是一个好主意。
莉莉安瞒着所有人进行了一番调查，最终找到了收容纳斯号的10号机构。
莉莉安的过人之处哪怕在四千年后也依旧耀眼。
更何况她在这个时代没有任何亲人，不会有人比她的身份背景更加干净。
所以她没有费多大力气就进入了10号机构。
随着在机构内工作的深入，如莉莉安料想的那样，纳斯号被没有官方销毁。
纳斯号被安置在了地底的巨大实验室，隔着坚固的防爆玻璃，人类操纵机械臂在观察他。
原本泛着冷光的船体被血肉覆盖，并且有序地起伏着。
这超出了莉莉安的认知。
相关研究人员透露说，飞船已经变成了机械生命嵌合体。
他甚至具有自己的思想可以和人类平静的对话。
而他原本的思想似乎来源于搭载在船上的人工智能。
这时候莉莉安才意识到，当初他想污染的并非是船上的而人类，而是整个飞船本身。
机构对飞船这种机械生命嵌合体十分感兴趣。
宇宙中不乏这种嵌合体，但他们大多是由一些庞然大物的生物改造而来，只是简单地加装机械。
看上去唬人，生物具有的恐惧、担忧、害怕……该有的都有。
从来没有人遇到过这种由机械改造成血肉生命的东西。
从死物到生命。
就像是……
上帝创造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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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时候，莉莉安才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和普罗米修斯重逢。
他们隔着一道厚厚的玻璃，那团蠕动的血肉在莉莉安的目光下短暂地停滞了一瞬间。
他们都发现了对方，他们之间默契地没有产生任何交流。
后来，莉莉安暗中联通了纳斯号的内部网络。
然后莉莉安听到了普罗米修斯的声音。
「好久不见，首席科学官阁下，看来我的求救信号发送成功了。」
「求救？」
莉莉安疑惑，在科技领先的今日，纳斯号的配置已经失去了研究价值，而且加上X区域的污染，纳斯号应该被销毁才对。
然后普罗米修斯告诉了莉莉安她不知道的事情。
在大家进入X区域的时候，纳斯号替船员们阻挡了大部分污染。
莉莉安非常有先见之明地剔除掉了船员们的污染，但却遗忘了飞船本身。
官方收治纳斯号的时候，原地的销毁计划出现了变故。
纳斯号开始长出血肉，逐渐变成了生物。
漫长的生命进化进程被缩短到三天的时间。
普罗米修斯开始和这具新的躯体融合，最终以生物的形态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在进化的途中人类的武器对他只能造成很轻微的伤害。
而纳斯号身上最初的血肉则来自离他最近的那些研究人员和士官。
「目前的人类没有办法毁灭纳斯号……」
普罗米修斯向莉莉安展示了被血肉完全包裹住的飞船。
「祂的意志一直和这个宇宙有联系，我能收到祂的信息。」
普罗米修斯叹息一声，莉莉安竟然从他的声音里感受到一丝人类的情感。
「从那些信息里，我得知X区域是祂的门……祂靠着吞噬有生命的行星生存，这个宇宙还没有祂的同类，祂很惦记这里。只是门太小，祂暂时还没办法进入。」
「在X区域，祂用祂的一部分污染了纳斯号，如你所见，我已经比之前重了七十五吨左右，只要纳斯号的血肉之墙长得足够大，祂的意志就会来到这个宇宙，来到地球。」
「我被创造的目的是‘探索文明，发现文明，保护文明，延续文明’，祂的降临会对宇宙所有有生命的行星造成威胁。」
普罗米修斯顿了顿，用温和的电子音请求道：「所以，莉莉安阁下，请帮助我。」
「你想要怎么做？」莉莉安冷静地问道。
「还记得我们对舰长的猜测吗？他进入了X区域，说不定会和我们一样发生时空穿越，在更遥远的未来降落。」
温和的声音提出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科学官阁下想必知道纳斯号上的自毁设置的吧。」
「纳斯号无法从外部被破坏，但是内部却还保留着操纵系统，只要核心自毁，祂的污染就不会继续。我自己无法启动自毁程序，外面的人也没办法进入纳斯号的内部。」
莉莉安隐隐猜到了普罗米修斯的想法。
「但是舰长可以，他是整个飞船上优先级最高的人。我会尽最大可能保留我的意识程序，我们需要等到舰长的权限来开启我的自毁程序。」
莉莉安瞪大了眼睛：「你短路了？他还有没有活着都是一个未知数！」
「根据我的计算，舰长活着的概率大概是80%，我们只需要把信息传递给他，我相信他会作出合适的选择。」
「还有20%的死亡概率呢？！」
普罗米修斯平静道：「那就请科学官阁下尽可能地制造出可以对付我的武器，您可以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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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你诞生的起因，我很抱歉以这样的方式和你见面，我本应该对你的出生负责。」
你记得3D影像里莉莉安微笑着，眼神里充满了歉意地说出了这句话。
不知道是因为这句道歉来得太迟，还是你真的都已经不在意了。
你对此无动于衷。
莉莉安送给你的一份礼物也是最后一份是打开实验室的大门。
「解开盒子是实验的最后一步，我相信你会作出正确的选择，你现在是自由的，去吧。」
你望着漆黑的走廊，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然后你的一生漫长得有一万年这么久。
久到你亲眼看到了城市的覆灭，到处都是血肉模糊的尸骸，土地被染成红色，白骨堆到和大楼一样的高度。
你也看到过幸存的人类在蠕动的肉墙的威慑下苟延残喘。
那是围绕着北纬三十度生长的血肉之墙，猩红的触手在地底蔓延，红色的血雾遍布全球，没有人可以逃过祂的凝视。
你也不例外。
你没多久就被那片猩红的雾气找到。
被红雾感染的生物包围了你，操纵它们的并非是那个外来生物。
你那些污染生物里读到了普罗米修斯。
你被她们带到了一处祭台。
巨大的红色飞行物飞过你的上空。
「欢迎你，我的老朋友。」
你听到普罗米修斯如此说道。
入目皆是淌血的肉块。
普罗米修斯已经不是当初虚拟交互网络里那个神态温和的银发年轻人。
现在的他是一堵由血肉组成的墙壁，无数根细小的触手在墙壁的表面蠕动，密密麻麻，看上去有些恶心。
你只是笑笑，同样回答道：「好久不见。我的老朋友，找到你耗费了我不少时间。」
他在众人的见证下告诉了你他的来历。
他说X区域赐予了他灵魂，他靠着旧时代的人类为自己再造了一副躯体。
他成为了祂。
现在是时候开创新的时代，属于祂的时代。
你同祂鼓掌祝贺，随后是巨型铁镍岩浆柱冲上天空，是地层之下隐藏的愤怒的力量。
这是你和地球幸存的人设好的阴谋。
在你的时代，地球的资源逐渐耗尽，更多人选择去往更舒适的星球生活。
等到地球毫无用处的那一天，人类会将它作为星舰帝国的燃料，榨干最后一份利益。
红色的怪物出现之时，地球驻军在第一时间离开了这里，只留下了一些实在没有办法进行星际跃迁的老弱病残。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等死。
总有人试图反抗反抗，你也了解普罗米修斯的计划。
所以你们达成共识。
几乎是一瞬间，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普罗米修斯的身体，都被封存在了铁水之下。
因为这场灾难，普罗米修斯的脚步暂时被绊住，但是灾难的影响蔓延到了整个地球。
幸存的人类遗落了知识和科技，重新回到蒙昧之中。
恶劣的环境下，他们艰难求生。
显然，你不容易被杀死，普罗米修斯也一样。
他们先是挖出了普罗米修斯的残骸之一，随即你也被从铁铸的棺材里被解救。
你看着不知道过了多少代的人类对着一块鲜红色的血肉顶礼膜拜，献上同胞的血肉以去得到所谓神的庇护。
他们在「神」的指引下找到了「神的信使」。
普罗米修斯将你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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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并不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那个你曾居住过很多年的实验室被普罗米修斯和他的教众们废物利用。
你又被关了进去，重新变成了寿命漫长又普通的怪物。
被关在铁镍棺材里和被关在实验室里没有什么区别。
普罗米修斯好不到哪去，祂在上次的灾难受到重创，急切需要新鲜的血肉来修复自己。
带有火种基因的生物是绝好的修复材料。
不断有活人被献祭，但并非每个人都带有火种基因，毫无用处的人类只会成为普罗米修斯的负担。
祂很庆幸找到了身为源头的你。
你是最佳的修复材料，普罗米修斯只需要吞噬你，至少能复原50%的身体。
但祂依旧留了你一命。
倒不是旧日的情分让普罗米修斯手下留情。
你之所以被称为「信使」，并非是普罗米修斯刻意拉拢。
你和那些和你有同序列的人的感应可以大幅度提高普罗米修斯的恢复效率。
以现在人类的科技，再制造出你这种怪物至少还要经历六次工业革命和至少三次的生物革命。
与其等待如此漫长的时间，倒不如圈养人类。
而你就是牧场里的牧羊犬。
你起初并不配合，后来你才发现，普罗米修斯并不是在邀请你合作，他只是在通知你。
高压生物电流穿过你身体产生的痛苦可以传递给所有跟你有相同基因序列的人。
这种痛苦你可以忍耐和掩饰，大部分普通人并不能做到。
随后漫长的囚禁，无辜的人一个接一个人被带到你的面前，你感受到他们，随即又失去这种感受。
你早就不是那个会在实验室内发狂大叫的小孩子了。
在铁水之下清晰又孤独的生命消磨了你的意志。
你看着他们来来去去，像是看着在你之前那四千多个实验体。
偶尔也会有了解内情的人类祭品指责你是该死的恶魔，让他们的血液被污染，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向神明赎罪。
这个时候你会收到来自普罗米修斯的嘲笑，笑夺走他们性命的明明是他，这些人却将罪过怪罪在你的身上，也笑你当初非要和人类合作，演了出拯救世界的滑稽戏码。
你呛他说你也是人类。
在你说完这种话后的大部分情况，更强烈的电流会穿过你的身体。
你习惯了疼痛，所以这并非有多么难以忍耐。
你没有被电击的大多数时候都会和普罗米修斯聊天。
就像很多年前在交互网络上一样。
昔日知识丰富的图书馆长失去了大部分储存知识的硬盘，祂也会遗忘一些东西。
祂的记忆里，更多的是那只高维生物带给祂的庞杂的信息，诸如宇宙的规则，更高维度的世界以及贪婪的欲望。
祂有时候理你，有时候并不说话。
你讲祂给你讲过的知识、祂告诉过你的故事。
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试图让祂想起有关纳斯号上的人和事。
你不愿意承认，当初那个将纳斯号的故事讲给你听的普罗米修斯会失去这些记忆。
你同样心怀侥幸，希望普罗米修斯还保留着人工智能特有的学习能力。
你和纳斯号并没有联系，但你现在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记得这个故事的人。
你在试图教会普罗米修斯人类的感情。
你告诉祂：「人工智能和人类并没有什么区别，你和我也一样，你一直都是我的朋友。」
可惜祂并不买账。
「地核内的铁镍岩浆是送给朋友的礼物吗？」
普罗米修斯学会了讽刺。
你哑口无言。
你和他对峙了足够漫长的岁月，久到幸存的人重新发展壮大。
你看着他们从最开始的衣不蔽体，渐渐地重新开始使用那些只会在历史书上提及的生活方式。
他们从蒙昧出发，重新建立了新的秩序。
就像旧时代的人最开始的那样。
普罗米修斯教会幸存者知识，指引他们找到合适的聚居地。
于是祂成为了少部分人的神明。
他们为祂建立教会，收纳教众。
再从他们精挑细选的祭品中找到最合适普罗米修斯的人。
你看着那些年轻的姑娘……偶尔也会有男性，在经历过所谓的驱魔仪式后被带到普罗米修斯的面前。
这时维克多神父总说：「你们是神明的孩子，也是神明的一部分，可惜你们在人世间没能按照神的旨意生活，你们会在神明的怀抱里得到救赎。」
被酷刑折磨后的人们会在这个时候感到一丝希望，随即猩红的触手会插入这些人类的头颅，恐惧的味道蔓延开。
他们的恐惧是最好的调味料，祂大抵是喜欢的。
剩下的尸体会被维克多们带走，作为他们长生不老的原材料。
这样的场景，每个月都会在你的眼前上演。
好像你这一生都在囚笼之中度过，你这一生大部分时间都无能为力。
从仇恨到麻木，只需要时间足够长。
好在时间是最好的氧化剂，再精密的人类造物都有损坏的那一日。
实验室做成的牢笼不再对你生效，你逃了出来，混迹在人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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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二十年过去，你和普罗米修斯再次重逢。
你在牢房里，他是牢房的墙壁。
你没有靠近，你知道他的血肉远不止他展现给你的这一点，你曾见过地底血肉蔓延的洞穴，水面之下蠕动的猩红肉块。
那些都是祂的模样。
「看样子你已经忘记了我的名字。」
你拢起耳间的碎发别到耳后，开口打趣：「你不害怕吗？变成只会吞噬的怪物。」
「将死之人，名字是什么又有什么区别。」
你并不在意，继续问道：「我听维克多说，你已经不需要我了，看样子你恢复得不错。」
「当然。他们向我献祭了不少人类，我已经可以依靠自己的能力辨别出哪些人类是可以使用的。」
祂语气轻蔑，「人类是何等容易圈养的生物，只需要痛苦和一点点食物就能让他们感恩戴德，开始繁衍下一代。」
「你要是愿意，你依旧是我牧场的牧羊犬。」
你用沉默回答了祂的问题。
沉闷的男声从血肉模糊的墙壁内发出，与此同时，血水从墙壁上流下，腥臭的味道顿时溢满了整个牢房。
这是祂的进食方式之一，靠着血水腐蚀生物，不过消化整个人类会浪费不少时间，祂并不常用。
「我只需要等待他们长到成熟。」
红色的液体逐渐蔓延到你的脚下，却在触及到你的脚尖时候仿佛有生命般戛然而止。
「嗯？」
祂发出了一声疑惑的声音。
「你变成了普通的人类？」
你脸上挂起了得逞的笑。
由于普罗米修斯原本是人工智能，消化普通人类只会带给祂负担，这种亏本的买卖，根据人工智能的算法，是不会被采用的。
你暂时安全。
血水不紧不慢地收缩，最后缩成了一团不规则椭圆形的红色肉块。
它的身上有几道裂口，张开时会露出里面白森森的牙齿。
这团猩红色的生物爬上了你的肩膀，七八张嘴同时开口，形成诡异的和声。
「让我看看你逃走的这些年，究竟对自己做了什么。」
森然的白色利齿上下活动，这是普罗米修斯打量人的一种方式。
「看样子是你身体里30%的人类基因帮到了你。」
它冷哼一声：「莉莉安的愚蠢的繁殖欲救了你这一次。」
你没有回答，而是想起了很久之前你问过普罗米修斯的问题。
「为什么莉莉安会让我融合她30%的基因？」
普罗米修斯温和地笑了笑，语气中同样带着不解。
「具体的原因科学官阁下并未和我细说，揣测他人也并不是一件礼貌的事情，但人类在可以太空旅行后仍旧保持着繁衍的习惯，并且为寻找新的栖息地付出了相当大的努力，所以我想，这大概是一种本能。」
你没办法分辨那时普罗米修斯的温和究竟是真是假，时间已经过去太久。
「杀死普通人的方法有很多。」
红色的肉团还在你耳边喋喋不休。
还是现在所有温柔分毫不剩的祂更加真实，你心想。
「你一定很熟悉人们是如何处置女巫的，这样的死法很适合你，4879号。」
你微微一愣，你对那样的死法再清楚不过。
你看过不少人被当做女巫带走，那些可怜的女人被毫无尊严地拖到大众面前。
到那个时候她们甚至称不上人类，更像是一只被拔了毛的猴子。
随后她们会被审判以莫须有的罪名，大部分时候是和恶魔私通，审判之人会指出这些罪人身上的恶魔印记。
恶魔留在人身上的印记不会让人感到疼痛。
他们会在这些可怜的女人身上用针刺，用锤子敲打，只为寻找到她们和恶魔做交易的证据。
这样的刑罚游走过她们大部分皮肤，等到神经麻木，她们就不会再感受到任何。
这就是和恶魔交易的证据。
无论她们如何为自己辩解，都逃不掉被绑上火刑架的命运。
你记得旧世代的人类将火刑定义为最高等级的疼痛，这个时代的人们显然还未划分出这样的标准。
围观者会为那些痛苦的哀嚎拍手叫好，人群之中甚至会有这些所谓女巫的亲人和朋友。
你总说时间会改变一切，普罗米修斯曾为你师为你友，时至今日，他也不可免俗地要成为了欢呼人群中的一员。
你对此不置可否。
「你还记得纳斯号的船长吗？」
这应该是你和普罗米修斯最后一次气氛还算融洽的对话，你终于问出了这个困扰了你许久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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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红色的肉团兴趣盎然，「你是说莉莉安至死都相信的那个谎言里的主角？」
「当然记得，4879号。」
你想起莉莉安留下的全息影像。
那个天才的女人在生命的最后三十年才发现普罗米修斯的谎言。
她在一些年代久远的的资料里找到了纳斯号船长的结局，他死于一次实验事故，那是发生在距离X区域附近的一次实验爆炸。
求救信号发出之后，附近的救援飞船第一时间到达了现场，救援的结果是那艘飞船上的人大部分都被救了出来，少部分暴露在太空之中，当场毙命。
受损害最严重地方是南藜身处的船长室，那儿被开了个大洞，不能判定南藜究竟是死于爆炸还是暴露到太空之中，也有可能两者皆有。
无论她以何种计算方式，她的船长降落在未来的概率都微乎其微。
随后她解读了另外一部分X区域高维生物的资料。
她发现这其实是一个靠着把自己基因投放到宇宙各个种族间，从而污染整个宇宙的生物。
被祂污染的生物会失去生物本身的意志，变成祂的傀儡替身，并帮祂搜集宇宙的能量。
能量一旦失去平衡，整个宇宙都会陷入毁灭。
情况危急之下，为了制造出能够对付普罗米修斯的武器，莉莉安不得不参与到那个时代的生物实验里。
它玩味地回答了你的问题，随后又装作恍然大悟道：「噢，现在已经是过去一万年了，你不会也和你那愚蠢的基因捐献者一样相信着这个故事吧？她真是个愚蠢的女人，当初我随口一说的理论，她竟然真的相信了。」
你没有回答，你知道，你的表情现在在他的眼里会显得十分滑稽。
「南藜，他或许早就在几千年前就死了。人类那么多，他凭什么是特殊的。」
普罗米修斯的语气里带着嘲弄，「如果他真的可以到达这个时代，我会选择他喜欢的死法的。」
红色的肉团跳下你的肩膀，咯咯地笑道：「如果你因为莉莉安的缘故对纳斯号的故事产生了愚蠢的感情，别担心，再残忍的手段你也已经看不到了。」
「你我都知道，你并不是真正的女巫。」
说完，红色的肉团重新回到了墙壁之中，那堵令人作呕的墙壁也重新恢复了正常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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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审判日期很快就被定了下来，就在一个普通的礼拜日。
那些信教的人们做完礼拜之后还能来来得及参观你的死状。
在此期间，你遭受了和那些人一样待遇。
为了防止你像上一次一样逃跑，他们在第一时间敲碎了你的膝盖骨。
你的头发被剃了个干净，他们认为你会用你的脸去迷惑那些人的心智，这样至少能减少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
你被送到了市中心的广场上，他们粗暴地将你绑上了十字架。
围观的群众一边大喊口号，一边挥舞着手中的旗帜。他们的脸上满是激动和愤怒，有些人甚至脸红脖子粗，眼神中透着一股冲动的狂热。
维克多站在你正上方的位置，一条一条宣读你的罪状：
「莉莉安·布伦塔诺，布伦塔诺家族的罪人，杀害了自己的亲哥哥和父亲，用女人的身份继承了爵位，欺世盗名，你是否是收到了恶魔的蛊惑，从而犯下了这样的恶行！」
你想起那个温和的少年人，他曾是神学院的学生，在第一次看到审判魔女的场景后立马开始呕吐。
他的祖先曾使用过你的基因周边产品，于是他可以和你在梦境中相见。
你看到他从少年变成了青年，离开了神学院，和自己心爱的贵族小姐组成了家庭。
他是个不错的丈夫和父亲，你曾提醒过他关于他小女儿的事情。
莉莉安·布伦塔诺身上的天赋比你想象得要高得多。
可他和他的妻子怎么舍得将刚出生不久的孩子送走。
于是在莉莉安·布伦塔诺十四岁的时候，骑士团带走了她，以她被恶魔污染的理由。
然后你看着长大的那个少年人从此失去了女儿，不久之后也失去了妻子。
他从青年变成了中年，再失去了自己的儿子。
他孤家寡人，收留了逃走的你。
大多数时候老布伦塔诺都是个温和的老人，不过每次遇到他家人的忌日，他总会对你发一通脾气。
他知道你是悲剧的源头，所以并不希望你能够开启新的生活，于是临死前，他将他的一切都留给了你。
你是莉莉安·布伦塔诺，也是弗德里克·布伦塔诺。
从此，你背负着布伦塔诺的名字，也背负着布伦塔诺家族的仇恨。
时至今日，他们却说，你是布伦塔诺家族早已死去多时的小女儿，靠着残害兄长和父亲得到了整个家族。
你垂着头，轻笑道：「莉莉安·布伦塔诺在她十四岁时被选中进入了南部修道院，发生了什么神父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你抬起头，看向维克多：「进入修道院的人怎么会被恶魔污染？还能在这个世界上活到现在的年纪，审判长大人，按照您的说法，南部修道院应当是恶魔的庇护所。」
维克多一时间哑口无言，观看的人群之中发出一阵嘘声。
「成为我从未残害过布伦塔诺家族中的任何人，我无罪。」
维克多没想到你会如此坦然，他眉头一皱，随即道：「你十四岁的时候被带入修道院，是修道院囚禁了你，你在二十岁的时候在恶魔的唆使之下引发了南部修道院的大火，导致二十一位神父和牧师在那场大火中丧生，你可认罪？」
你病不慌乱，平静道：「除了这二十一位神父，南部修道院还有二百三十名……」
你停顿一下，嘲讽道：「二百八十二名被你们非法囚禁的女性。」
「荒谬！」
维克多扬起了声音，矢口否认：「那些都是被恶魔污染的女巫，这是神的旨意，何来非法囚禁！」
「所有人都知道驱魔仪式要至少十个人才能发挥作用！南部修道院仅有二十一名神父，为何修道院关押了二百八十二名女巫？他们根本忙不过来！」
你立马开口反驳，此言一出，群众之中嘘声更大。
「如果十个人一组才能驱魔，那么南部修道院内被污染的不是那群姑娘，而是你们这群人！」
你掷地有声：「是我救走了二百多名无辜的女士。」
你脸上讥讽的表情更甚，要不是你的双手被绑住，你甚至想举起双手欢呼。
「我只是在按照修道院内的教义进行驱魔罢了。」
你缓缓开口：「南部修道院的火灾，我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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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态度显然激怒了维克多。
「一派胡言！」
维克多原本打理得十分服帖的头发都气得垂下来几缕。
他给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旁边的骑士团团长立马会意，一声令下。
几个骑士围了上来，他们的手里都拿着燃烧的火把。
今日就算你不承认，也是要你必须死在这个地方了。
但你并不对此感到惊恐。
你在火光和风中大声叫喊着：「如果我今日因罪而死，暗红色的怪物会席卷大地，你们所有人都会得到神明的惩罚！」
说罢，你的眼睛发红，一种奇特的感觉降临在了你的身上，片刻之后，你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人群之众开始骚动，他们观摩过数次魔女处刑，但没有任何人像你这样。
他们想要利用宗教杀死你，你也可以利用天降神罚将普罗米修斯塑造成怪物。
你是人类最完美的基因造物，这个时候，轮到他们恐惧了。
你释放了你所有和祂有关的气息。
你和普罗米修斯之间可以依靠那位高维生物的气息相互感应。
感谢莉莉安坎贝尔贡献的那30%基因，让你有机会隐藏你和普罗米修斯之间的感应。
代价是你会因此变得虚弱。
如今你释放了所有的气息，前些日子熬夜的工作为的就是让这种气息放得更大。
你成为了优先级最高的修复材料，普罗米修斯不会放过你。
你和普罗米修斯都是祂的半成品，你们带着与生俱来的缺陷。
如果你们之间的感应太过强烈，庞杂的信息会充斥在你们双方脑海里。
简而言之，你们两都会疯掉。
你脸上毫无惧意。
是时候结束这漫长的相互折磨了。
看热闹的人群逐渐开始沸腾了起来，他们感受到地面的震颤，随即砖石铺就到地面开始凹陷。
蛛网似的裂痕在地面蔓延，迅速的从一掌宽裂到了人类可以掉进去的宽度。
猩红色触手从这些裂缝中伸出，胡乱地在空中摆动。
有的人掉入地底，有的人被触手撕碎，广场上哀嚎四起，呻吟声尖叫声此起彼伏。
束缚着你的十字架应声而倒，你手指微动，虚空形成一股力量，拎走了你附近那个快要被触手扎穿的男人。
你跳到了维克多的身边，冲他低声吼道：「去救人，你难道想看到你侍奉的神明把你的教众全部都弄死么？」
所谓神明只需要端坐高台被人信奉就好，若是祂从云端走下变成这幅样子，那祂就成为了需要被消灭的恶魔。
维克多显然是个精明的商人，他不会不知道你的意思。
欺骗教众显然比约束神明来得简单。
他立马联合了几个还算可靠的神父，双手成印，金色的防御罩拔地而起，护住了不少没来得及逃走的人们。
因为你的操控，猩红色的触手停顿几秒后，全部向你袭来。
你勉强地躲开，或者用风刃切掉了不少的触手，途中又顺手拎走了几个没来得及逃跑的倒霉蛋。
这次审判聚集了比你想象的多的人，你没有把握把他们全都救走。
「你比我想象的要强，4879号，是你在这个时代学到的吗？还是说是你隐藏了你的实力？」
普罗米修斯则显得比你游刃有余得多。
「没关系，很快我就能亲自知道。」
只要祂吞噬掉你，你的能力，你的记忆，都会变成祂的东西，那个时候，你们之间不会再存在秘密。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白光从天而降。
你看到那个原本应该离开，至少去往木卫二的人出现在你的眼前。
阿南的背生长出四条银白色的节肢类动物的腿，他们的尖端很细，可以稳稳地扎在地面，远远看去，阿南就像是一个是银白色的蜘蛛。
他在人群之中来回穿梭，将那些受伤了的或者即将要掉入裂缝的人送到了稍微安全一些的地方。
他很快来到你的身边。
他刚想说什么，你却一口打断道：「去救人，别离我这么近，祂是冲着我来的。」
阿南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似乎有很多事情想要问你，但他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阿南的救援来得十分及时，很快你的周围空无一人，你低下身子，手掌贴在了地面上，整个地面开始凹陷，形成巨大的石块向地面坠落。
对，坠落。
市中心的广场下已经形成了巨大的空洞，你知道，那是普罗米修斯居住的巢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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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尽可能地清空你脑海里的信息，这这么近的距离里，你和祂都能相互感受到对方的意识。
庞杂的信息涌入你脑海，这些信息太过混乱，更像是一种痛苦的嘶鸣，像是利爪划过金属的生硬。
它们冲击着你的大脑，调动起你烦躁的情绪，你很难从中获得任何有意义的信息，甚至理智都开始有些崩溃。
你头痛欲裂。
广场上的坑洞深不见底，你进入得越深，石壁上暗红色的触须就愈发密集，你脑海中的声音越来越响，变得清晰。
像是古老巨兽的呼吸，你由衷地感到恐惧。
此时你的脚底是一团猩红色的巨大肉块，祂被层层血肉包裹住。
看上去阴暗又恶心。
哪怕是在万年以前，你也没有见过普罗米修斯这副模样。
你离祂越来越近，红色的肉块像是花瓣一样一层层散开，露出里面包裹着的银色金属面。
那是纳斯号的船体。
同时，金属船舱上的门同时打开，露出一个黑洞洞的走廊，要是不出意外，你会掉进去。
然后你会在普罗米修斯的吞噬里和祂同归于尽。
这是你和莉莉安的计划。
先削弱普罗米修斯的力量，而后找准时机，依靠着祂吞噬你的机会，真正地从内部毁灭掉这个可怕的生物。
万年前的普罗米修斯太过强大，你不配做祂的对手。
当初莉莉安发现了意识可以影响这段基因序列，让植入者朝着自己想要变成的方向进化。
普罗米修斯被制造的初衷就是为了探索宇宙，在这样的意志影响下，祂的本源意识会被扭曲。
祂会变得越来越大，直到吞噬整个太阳系。
只要有足够的能量，祂甚至会向整个宇宙扩张。
是莉莉安将这个怪物带到了未来的时代，她有责任阻止这一切发生。
而你，是她留下来的最后武器。
起初你本想着借用地核的力量将这个怪物杀死，但显然，你失败了。
你和祂都活了下来。
好在当初莉莉安考虑到了这样的情况，你们还有plan B。
这段基因序列可以污染人类，同样地，人类的意识也可以污染普罗米修斯。
你万年来不间断地同祂说话，为的就是引导祂开始思考。
思考会减缓祂成长的速度，人类的争权夺利被你引入祂的思想。
感谢祂无边的探索欲和实践精神，祂在理解这件事情之后，果然耗费大部分精力去培养自己的势力。
你和太阳系之外人里应外合，将他困在了地球上。
你争取到了更多的时间。
现在，祂终于到了不得不吞噬你境地，为了这个机会，你等了一万年。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拉住了你的手。
你甚至不用转身，都能猜出来的人是谁。
「这是……纳斯号？」
你听到身后的人震惊地开口。
36
「如果普罗米修斯说的是真的，你们的船长会降落到万年之后的时代，既然这样，我们只要等下去不就好了吗？」
你在实验室问出了这些问题。
莉莉安并没有觉得被你冒犯，她温和地笑着：「我连明天吃什么都不能完全确定，一万年是不是有些太久了？」
你想了想，觉得有一定的道理。
莉莉安又问：「你从普通人类到拥有现在的力量花了多久呢？」
你仔细想了想，大概也就两年的光景。
你如实告知了她。
「你只需要花费两年时间完成的事情，普罗米修斯只会更短。现在的人类已经拿你没什么办法了。」
你开始生物实验以来，曾经给你做实验的工作人员的态度从轻蔑冰冷到仰望，只花费了不到2年的时间。
其中甚至有一些开始崇拜你，会带你参加舞会，甚至邀请你跳舞。
要是你只是婴儿工厂出生的普通人，这些实验机构的工作人员根本不会和你有任何交集。
你点了点头，又开口道：「如果说，我在未来真的遇到了你们的船长，我需要把情况告知他吗？」
「如果他帮得上忙，我想他会很乐意这么做……我是希望你能够在完成这件事后开始新的生活的。」
你从回忆里回神，回忆里的莉莉安温柔坚定，比你更加鲜活。
兴许是迟来的叛逆，你没有遵守当初和莉莉安的那个约定。
你从出生起就是为了对付普罗米修斯，如果普罗米修斯不是由你来毁灭，那么你这一生看上去就像是个笑话。
所以你认出南藜之后，你没有告诉他任何关于普罗米修斯的事情，甚至还故意用刻薄的话语将他气走。
你叫乔纳森收留了他，虽然他是个黑心的老板，但在大部分时间里，他都是你为数不多的朋友。
然后你打算独自面对这一切。
你分不清楚这是否是你对莉莉安擅自让你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的无声反抗，还是因为那些在夜里烘烤的小饼干、摆在案头的枯骨花，还有从未在你前段生命里出现过的照料。
你既不想听莉莉安的话，阿南也不能死在普罗米修斯的手上。
你手腕上传来的温热触感让你的理智短暂地回拢。
你的手腕微动挣动，想要从阿南手中挣脱。
阿南很快理解了你的意思，反而是将手握得更紧。
你在心里缓缓地叹息一声，心想莉莉安果然比你更了解南藜。
如果他帮得上忙，他甚至会不要性命。
你有幸见识过两回，一次是纳斯号，一次是塞西莉亚，现在这是第三次，主角变成了你。
于是你不再挣扎，你反手握住了阿南，同他一起坠落进纳斯号的内部。
37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阿南的机械身体显然比你更加灵活，他稳稳地落了地，甚至先一步接住了你。
你没有回答，因为你脑海中的声音愈发喧嚣，这些混乱困住了你的思维，你暂时不能组成完整的句子去解释这一切。
纳斯号经过经年累月的进化，船舱内的金属已经和血肉嵌合在了一起，有节奏地起伏着。
阿南四下张望，打开了他金属副臂的灯光，他的手一直紧紧地抓住你，一点都没有放松过，你甚至因此感到了些许疼痛。
你环顾四周，这是你第一次真正进入纳斯号的内部，在这里和影像资料里的纳斯号很像，但不完全相同。
红色的血肉和金属船体交错，分明是两种不同的物质，在这里却相互交融，连成一片，像是一副诡异的壁画，记录着这里发生过的惨状。
金属冷嘞的气味盖过了淡淡的血腥味，莫名会让你有些恐惧。
纳斯号显然没有你们所见的那么安全。
突然，那些生长在金属船体内的血肉开始膨胀成一个个巨大的肉球。
每一颗肉球都在不断涨大，瞬间挤满了整个走廊，几乎是一下子就来到了你们的面前。
阿南伸出一只手护在你的身前。
那些肉球涨大后迅速炸开，一个个血肉模糊的人形生物从肉球里爬了出来，随即又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在他们站稳的一瞬间，数十颗血肉模糊的脑袋同时往看向了你们。
「快跑。」阿南先你一步反应过来。
他的声音很快吸引了那些人形怪物的注意力，那些血肉怪物已经冲向你们，它们的动作变得敏捷。
你心中一颤，耳边响起来你听了许多年的哀嚎。
那是每一个被普罗米修斯吞噬的人的痛哭。
你呼吸开始不稳，但还是本能地想抬手对付他们。
但阿南比你更加迅速，他的金属臂接连踹开了离你们最近的红色生物。
他并不恋战，而是拖着你朝走廊深处走去，在经过第一道门的时候立马拉下了闸门开关。
厚重的金属铁门轰然关闭，甚至有两只红色生物被门夹成了两段。
这段走廊内部红色血肉显然要少得多，阿南长舒一口气。
你却没有轻松的感觉。
那些痛哭和哀嚎还在你耳边，声音只是减弱了一些，它们和你感应到混乱气息混合在一起，形成了
「你还好吗，Mo？」
你的脑海里一片混沌，根本分不出别的心思去和这人解释。
你撑着理智划开了自己大腿上的皮肤，从里面取出一枚芯片，二话不说插入了阿南手臂上的金属卡槽。
他满脸震惊地看着你，不知道是因为你藏在皮肤之下的芯片还是你找到卡槽的动作如此熟练。
你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我问过你的历史水平的。」
如果他真的稍微了解点历史，就会发现中世纪根本没有跨越大陆的奴隶贸易。
阿南的机械臂很快开始读取芯片的内容，你给他的是记录了万年前和他有关事项的芯片。
出自你本人之手，只需要几秒钟，阿南会得到详细的解释。
好在你的历史够好，你知道南藜最开始进行身体机械改造时所有的数据参数。
那块芯片由你的血肉组成，不排除普罗米修斯会借用这块芯片污染阿南的可能。
所以在数据全部传输完成之后，你迅速地将芯片拔了出来，放回了大腿的伤口里面。
阿南还在消化着这巨大的信息量，他的眼神都有些涣散，你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难得调侃：「老古董是这样的，处理信息的能力要比新人类慢得多。」
他有气无力地看了你一眼，像是要反驳，巨大的信息量冲得他头脑有些发昏，你十分自然地忽视掉了他。
你提醒道：「你最好打开你的能量防御罩，不然你会在纳斯号里面被污染然后被吞噬。」
没等他点头，你又吩咐道：「我们现在要去控制室，去找普罗米修斯的核心。」
说完，你就迈开了脚步，往控制室的方向走去。
阿南打开防护罩后艰难地跟上了你：「我只需要启动纳斯号的自毁程序就可以了吗？」
你耳边的那些声音逐渐离你远去，但你脑海中的信息风暴越来越疯狂，呼吸越来越粗重，与此同时，你感受到你的手背开始出现了成片坚硬的鳞片。
「喂，Mo，你没事吧？ 」
你先一步挥开他想要抓住你的手，「我没事，正常现象，离我远一些。」
此刻，你的声音都带上了类似于野兽的怒吼。
你和普罗米修斯相互感应，相互影响。
祂的意识离你近时会更像人类，而你的肉身离他近时会变得更像怪物。
阿南却离你更近了些。
你放轻了声音：「出口被堵死了，接下来不知道还会不会遇到那些红色的怪物，你要是惜命，就应该在现在使用跃迁。」
你知道机械生命体自带一个小型跃迁装置，坐标正确的话可以跃迁10公里的距离，这是机械生命体的保命手段，在你的时代，这不是什么秘密。
阿南还是扶住了虚弱的你，他对你知道这些并不意外，他只是郑重道：「那是留着待会儿一起走的。」
38
好在这么多年纳斯号的内部结构并没有太多的变化，你清楚地记得这里面每一个房间的平面图，而南藜本来就是这里的主人。
你们之后的旅途并没有遇到多少红色的血肉，看来方才的进入的地方是普罗米修斯的消化部位。
没过多久，你们就走到了控制室的门口。
此时你右手手臂已经盖满了黑色的鳞片，人类的特征已经在你的手臂上变得很弱很弱。
你毫不怀疑之后自己的五根手指会变成爪子。
阿南看到了你手臂的变化。
你笑了笑，自言自语道：「返祖还能返到恐龙身上去，他们究竟是给我嵌了什么些玩意儿？」
嘴上这么说着，你的手却先一步用暴力打开了控制室的大门，躲开了阿南的目光。
普罗米修斯至今没来找你们的麻烦，未尝不能猜测祂还不知道阿南的存在。
虽然南藜拥有对纳斯号的绝权力，但在使用权限的时候，普罗米修斯总会知道是谁回来了。
这样的可能微乎其微，但你还是想要多给阿南加一层脆弱的保护。
纳斯号的控制室保存得比想象得更加完好，你从南藜的表情里读出这一点。
南藜并不是一个伤怀的人，他很快便反应了过来，拉着你去找控制室内的自毁程序。
那是个黄色的按钮，你看着南藜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敲了一大堆，指纹和虹膜测试全部通过后，关押着黄色按钮的高分子透明仓终于打开了。
他朝你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按下了那个黄色的自毁按钮。
然而除了一声清脆的按键回弹之外，再没有任何事发生。
你眼睛微微瞪大，纳斯号上的自毁程序竟然失灵了！！！
「欢迎回家，舰长。」
控制室内散发着幽幽荧光的电脑屏幕忽然开口，声音和普罗米修斯如出一辙。
你和阿南同时转身，普罗米修斯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到了你们的身后。
这次祂不再是那堵血肉模糊的墙壁，而是你在虚拟交互网上看到的模样。
祂双手交叠着垂下，显得温和有礼。
「见到您身体健康，我由衷地为您感到高兴。」
说着，祂便朝你们靠近了一些。
这次轮到你护在阿南的身前。
「魔女小姐还是对我有很深的偏见。」
你没有同他废话：「离他远点。」
显然，在普罗米修斯的地盘上，你的警告并不具有威慑力。
「普罗米修斯，我命令你启动自毁程序。」
阿南满脸警惕，普罗米修斯却是瘪了瘪嘴，不情不愿地躬身行礼，「遵命，我的舰长。」
就像是个贵族绅士。
随后普罗米修斯又抬起头，嘲笑道：「当然，我选择不执行。」
祂负手而立，讥讽道：「一个随口说的谎话，你们人类竟然信了这么久，真是可笑至极。」
「不过旧时代的人类就剩下你们两个人，我会让你们死得体面些，还会大发慈悲地将你们的意识上传到纳斯号里面……」
普罗米修斯忽然望向了南藜，「舰长，我想你清楚，那的确是一个美梦，不是么？」
过去的星际旅行由于耗费的时间过长，大一些的星际飞船时常会把船员的意识打包上传到虚拟交互网络里面，人工智能和真正的人类意识相结合，他们用这种方式来处理紧急事件，以此保证飞船内部的正常运行。
「你保留了他们的意识？」
阿南问道，脸上的表情显然是不赞同的。
普罗米修斯突然提起这些显然是不怀好意，祂知道南藜的执念是他的船员。
你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当然，在一些实验事故里，我总是吞噬人类，不小心吃到昔日的同事也不是什么怪事。」
你震惊之余立马拉住了阿南的手臂。
「别冲动。」
你不会不知道普罗米修斯的吞噬的是什么意思。
就算是再美妙的数字世界，经历一万年也会变得不美妙。
那些纳斯号的船员死状凄惨不说，死后灵魂还要被普罗米修斯困住折磨。
普罗米修斯看了看你们二人，目光落在了你抓住阿南的手上，祂笑道：「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们两个产生了人类所谓的感情？」
祂意有所指地看向你：「当然，主要是你，魔女小姐。」
你皱起了眉头，并不打算回答祂的话题。
39
「看样子你们都不打算正面回答。」
普罗米修斯失望地摇了摇头，但祂很快又打起了精神。
「这样吧舰长，你要是肯把魔女小姐交给我，那我就放掉纳斯号那些人的精神意识，让他们安息，我也会放走你，相信以你的能力，在这个世界活下去并不是什么难事。」
普罗米修斯的脸上浮现出恶作剧一般的笑容。
祂继续劝道：「你已经找到了你消失的船员们，你也不忍心看他们不得安宁吧。」
阿南一直沉默着，你只能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下颌。
你扯了扯他的手臂，他却对此无动于衷。
你心中顿时有些不好的预感。
「你说得对。」
阿南叹息一声，尖锐的金属肢体猛地调转了方向，四根金属节肢将你包围，其中两条刺入了你的身体，以此控制住了你的行动。
猩红色的血液从伤口流了下来，渗入阿南的金属臂里。
他满脸无奈地对你说了一声抱歉。
「我必须救他们。」他向你解释道。
其实和你大脑里正在进行的混乱相比，你肩膀和腹部的疼痛根本算不得什么。
但你就是莫名其妙地落下了一滴泪来。
阿南看到你的眼泪，眼神闪过一丝不忍，但他很快偏过头不再看你。
竟是连一点怜悯都不想给你。
普罗米修斯几乎是狂喜，祂最爱看的就是你被背叛的戏码。
无论是被你庇护过的人类，还是现在的南藜，任何能让你痛苦的背叛，祂都喜闻乐见。
祂笑道：「她跟我是同样的东西，你要是选择她，之后只会制造出一个怪物……」
阿南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祂。
「既然她跟你是一样东西，我又能控制住多久？你想干什么就快点解决，再把莉莉安他们还给我。」
普罗米修斯很乐意看到你受到折磨的模样，分明只有几米的距离，祂却一动不动。
「把她交给我就好。」普罗米修斯笑道。
于是阿南移动着自己的金属肢体，将你拖向普罗米修斯。
他这一动，金属刺入肉体的声音在控制室内清晰可闻，你咬着牙齿不让你自己发出一点声音。你感受道自己身上的伤口更深，几乎要穿透你的身体。
就在普罗米修斯打算将你抱下来的时候，阿南的金属节肢却刺穿了你的身体，直插入普罗米修斯身后的血肉墙壁。
你猛地蹿了起来。
你借着普罗米修斯还没来得及吞噬金属的空荡，徒手撕开了那面血肉模糊的墙壁，露出里面的机械核心。
那是普罗米修斯的核心。
保留着祂一万年以来的数据和意志。
你浑身是血，无数根触手向你袭来，也向阿南冲去。
你毫不犹豫地触碰到了那颗一人高的机械核心，金属表面立即生出了无数黑色的细小触手，它们几乎是一瞬间将你的手包裹住，顺着你的手臂往上延伸，直奔你身上的伤口而去。
在触碰到你身上的血液的那一刻，四面八方生长出来的红色触手突然凝滞在了空中，就像是时空静止一般。
你终于和普罗米修斯建立了完整的精神链接。
但是祂的精神力太过不稳定，你头痛愈发严重，恨不得直接将脑袋削下来。
你身上的伤口血流得愈发快速，你的腹部和肩膀各自有一个空洞，它们加速了你的失血速度，你来不及修复它们。
好在你的精神力量能够压制住普罗米修斯。
「快，启动自毁程序。」你朝阿南喊到。
他当即转身又将那黄色的按钮狠狠按下。
「指纹识别通过，虹膜识别通过，立即执行，自毁程序启动。」
无机制的声音从你的嘴里发出。你能感受到自己身体里某个部分开始崩坏。
精神链接就是这样，双方意识共通，成为一个整体。
偶尔精神力更强的一方会表现出压制另外一方的强势，并且企图吞噬弱势方。
在人类实验中有不少这样的例子，但最后的结果都是以双方突然死亡告终。
你要的就是这样的结局。
那只高维生物时常会用这样的精神链接和祂的眷者产生联系，那些被关起来的日子，你总想依靠着意识找到点什么别的东西，所以你也学会了这种能力。
普罗米修斯太过强大，远距离的精神链接并不能对祂造成实质性的伤害，所以近距离接触机械核心是必要。
普罗米修斯不肯执行的命令你来执行，普罗米修斯不肯对人类放下的恶念你来放下。
哪怕你会因此而死也没有什么关系，毕竟你是因此而生的。
大大小小的爆炸在纳斯号的内部一次又一地进行着，你失去了下半身的知觉，肩膀痛的要死，耳朵嗡鸣，再也听不清楚任何声音。
你看到阿南向你奔来，你的眼皮重得抬不起来，仍旧是之前那块被你划开的皮肤，你从里面取出来一张新的芯片交到了他的手里。
「这是他们的意识……我没来得及保存所有人的。你带着他们启动跃迁。」
你在普罗米修斯的机械核心里找到了这些数字生命，不过核心毁灭得太快，你没来得及拯救所有人。
你模模糊糊的视线里看到阿南震惊又带着怜悯的脸，他看了你身体上的伤口，似乎是想质问你为什么没空恢复自己的身体，却有空帮他下载纳斯号船员的意识。
「总要和他们见最后一面的，他们也很想念他们的舰长。」
他正想扶起你，你却摆了摆手，「不用管我，纳斯号没有完全毁灭之前，普罗米修斯就还有复活的可能。」
你的眼白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色，眼仁则由黑变红，黑色的鳞片已经爬上了你的脖子，此刻的你已经算不上是人类。
你朝着南藜露出了一个难得的微笑。
「返航吧，舰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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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真是不要命，和那种东西建立精神链，也不怕自己被污染。」
一个语气轻浮的男声在你的耳边是喋喋不休，你觉得这人有些熟悉，要是能够醒来，自己大抵是要和他打一架的。
「那她还能醒过来吗？」另外一道声音就显得焦急得多。
「不好说，你捅她的那两爪子未免也太重了，她现在不仅要修复自己的精神力量，还要花精力修复她的身体。」
欠揍的男声「啧」了一声，语气有些不耐烦：「你知道在太阳系之外她的血能值多少钱么！」
「都是我不好……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
你认出了这道声音，是阿南。
「你能帮得上什么忙？别再捅她两刀就行了。」
「乔纳森，你太吵了。」
你缓缓地睁开眼，由于太久没有醒来，你的视线还未聚焦，眼睛空洞地对着天花板。但是你还是认出来这里的环境。
这里是蛇尾巷最后一间铺子的楼上，是乔纳森的地盘。
「太好了，你醒了。」
阿南在第一时间凑了过来。
「是我叫他这么做的，你不要再骂他了。」
乔纳森没好气道：「你这个坏女人，我费尽心思救你们出来，结果你第一句话就是来指责我？」
「Mo她不是这个意思。」阿南赶紧凑过来打圆场。
「嘴长她自己身上，要你替她说话？」乔纳森瞪了阿南一眼。
你和普罗米修斯靠的太近的时候，你们都能猜到对方的心思，所以你才在最开始给了阿南那枚芯片。
那里面除了有你过往的故事，还有一点给予阿南的提示。
提示非常地隐晦，是莉莉安和阿南在学生时代进行自创的一点密码学，普罗米修斯对此并不清楚。
自毁程序不会那么轻易地启动，对此你早有预见。
只有真正地接触到机械核心，普罗米修斯才可能被毁掉，这是莉莉安万年前想出来的办法。
那个时候你孤身一人，接触到普罗米修斯的机械核心意味着你有一半的概率被祂吞噬，为了阻止这件事情发生，莉莉安也在你的身体里设置自毁程序。
是她给予你的30%的基因源。
你要是没能战胜普罗米修斯，那30%的人类基因会成为你们两个的毒药，届时你和普罗米修斯都会变成普通的肉块。
好在你和阿南配合得天衣无缝，在普罗米修斯的面前演了一出戏。
你杀死普罗米修斯已成定局，你的基因源不会变成毒药。
但你在启动精神链接后，你才明白过来，莉莉安其实也没想让你活下来。
关于你身体的改造、克隆体数量制造以及基因衍生产品的生产都是经过精密的计算。
你要是和普罗米修斯直接交锋毫无胜算。
但是万年前的削弱，还有一万年的精神思考，这让你的身体数值刚好可以和普罗米修斯建立精神链接。
这种半高维生物建立精神链接会耗费掉你大部分生命力，也就是说，无论30%人类基因启动与否，你都会死在这场终局之战中。
莉莉安怕杀不死普罗米修斯，也怕你变成下一个祂。
她机关算尽，却没有想到南藜这个变数。
你很想大笑，在这场旷日持久的对弈中，终于是你赢得了所有。
「上次的枯骨花……」
你不嫌事大地翻起了旧账。
乔纳森立马抬高音量：「我真是服了，不就坑你家小奴隶一点钱，至于死里逃生第一件事就找我算账么！？」
当乔纳森看到阿南脸上控制不住的喜悦，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事情真多，忙死了，阿南，你自己照顾好你的主人。」
说完，乔纳森就转身要出门。
临到门口的时候，你躺在床上笑道：「多谢了，乔纳森。」
他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轻声为你们带上了门。
「乔纳森是宇宙宝藏猎人，三百年前因为意外来到地球……和你差不多。」
阿南蹲在床边握住了你的手：「我知道，我都知道，乔纳森已经跟我说过了。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伤口还好吗？」
没了普罗米修斯的精神污染，你现在身上的伤痛比起被当成实验体那会儿已经轻松很多了。
「阿南，我没事，你不用这么……」
你目光下移，看到了他握住你的手。
然而就算是被你看着，他也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你懒得去计较这些细节，开口打趣道：「你把你的机械核心分给了我一半，还真是大方啊舰长。」
机械生物体的除了有生物心脏之外还有另外一颗机械核心，必要的时候可以拆分出来作为应急救援的重要材料。
和普通人类一样，失去一部分机械核心的机械生物体会失去非常多的力量，严重的时候甚至会造成死亡。
「我没想那么多……你叫我自己走，可我还是想救你，我想要你活着。」
所以阿南虽然听你的话先离开了，但是在临走时他分了一半的机械核心给你。
你和普罗米修斯建立了精神链接，你们共为一体，他死了你也活不下去，但靠着阿南给你的这点不同，你在最后的同归于尽下保留了一丝生机。
后面阿南带着乔纳森在废墟里找到了濒死的你，靠着那些被你拯救过的「魔女」身体里的火种碎片，你不算无药可救。
尽管如此，你也还是足足睡了半个月才醒来。
你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笑，「是的，我还活着，谢谢你。」
你的一生本来是被设定好的，从出生到死亡都有命运标注好的意义。
你为了杀死普罗米修斯而生，也确实因为祂而死。
如今悬在你头顶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粉碎，持续漫长岁月的责任都不再有意义。
「他们将我的基因衍生物售卖到了太阳系之外，它们成为了一个个召唤那只高维生物火种。」
被你的基因污染的生物能感受到你，也能感受到祂，火种生物基本全部倒戈到了所谓神明的队伍。
那个高维生物只是在这个宇宙丢下了一枚种子，人类的贪婪让祂的火种遍布了整个宇宙。
「火种之乱发生的时候，其实是普罗米修斯吸引了祂全部的注意力。」
普罗米修斯在那时作为一个刚刚诞生的新的生命，他既无知又狂妄，但他依旧记得自己诞生的初衷。
探索文明，发现文明，保护文明，延续文明。
那个时候的普罗米修斯还站在人类的一边，他是人类唯一可以和高维生物战斗的武器。
可惜你们最后失败了，普罗米修斯和祂融为一体。
你们终于迎来了灭世之战。
大部分人类撤出了原本的家园，你燃烧了所有你的克隆体和火种生物的生命，在太阳系外围铸造了一圈铁壁，阻止普罗米修斯向外逃逸。
幸存的人类被封锁在了地球上，你连同他们负隅顽抗。
这是一场绝望的对决，持续了一万年的时间。
直到乔纳森出现，他是在宇宙游荡的宝藏猎人，来自于火种之乱刚开始的时空，依旧是无意间进入了X区域，却降临在了一万年后的未来地球。
你终于看到了希望，于是重新着手策划了一切。
而现在，离开太阳系的人类，终于可以回到故乡。
「这半颗机械核心我不会还给你。」你开口道。
「我并没有要要回来的意思……」
你抬手打住了他：「普罗米修斯说我会变成和祂一样的怪物，但有这半颗机械核心，你可以如法炮制杀死我的办法，如果真的有那一天的话。」
阿南愣愣地看着你：「你不会变成普罗米修斯的样子，我不需要你证明……」
你摇了摇头：「我在祂最后的意识里读到了机器人学三定律，我没有这样的东西。」
普罗米修斯的出生是为了探索文明、保护文明，在祂死亡的前夕，祂的意志曾有短暂的清醒，祂重新执行了机器人学三定律。
这半颗机械核心和你的血肉紧紧相连，和普罗米修斯一样，南藜拥有最高的权限。
你将被杀死权力交给了南藜。
你起身，右手手臂瞬间变成了泛着冷光的剑，剑背在阿南的双肩上各自点了一下。
这是骑士授勋的礼节。
「所以……作为旧时代的遗民，你无处可去，是我收留了你。现在，我以布伦塔诺家族领主之名授予你骑士的身份。」
「好好在这个时代守护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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